In today's #philosophy class, we're going to be doing some free and easy wandering through the first chapter of the #Zhuangzi. We'll be talking about big birds, big fish, quails and yaks, usefulness, uselessness, philosophical silliness (something of which — I should point out — I very much approve), storytelling, myth and much more.
#philosophy #Zhuangzi #逍遙遊 #莊子
「大有逕庭」,司馬彪注《辯命論》以爲「激過之辭」,乃隨文析義,未必切合莊子本詣。今又以爲「全然不同」。
「冰雪」,郭注爲凝脂。按賈誼《新書·道德說》:「道冰而爲德。」此「冰」亦即「凝」。然雪自是雪,非脂膏。本爲一重比喻,郭易以兩重。夫勾連相遠之物,喻乃瑰奇,郭說殊無味。
「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陽」,「四子」無說,乃見於《天地》篇,而「藐姑射之山」五字疑衍。此處或有錯簡,鹿角師說的是。
「洴澼」「摽擗」,皆擊打義,而存乎聲。靜玄之說近是,而愛略之說是。
通觀全篇,「北冥有魚」至「聖人無名」爲一章,「堯讓天下」至「喪其天下」爲一章,餘爲一章。首二章論「小大之辯」,曰:「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現實層面神人聖人皆屬飄渺寓言,第三章乃拈出「無用之用」:進可成事立功(老子偏重這一面),退可全身遠害(莊子偏重這一面)。此爲百家爭鳴自占地步也。
郭象注莊,實得力於《齊物論》。或曰:物無高下,與我為一(齊物之旨,本體論),而知乃有大小也(逍遙之旨,知識論)。此二篇莊書礎柱。
「垂天之雲」爲巨鳥設喻,動人心魄。至於本篇「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雲」,則頗嫌不稱,或非原文。
「扶搖」爲風名,觀本篇「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可知。後人作詩,每截爲「摶扶」,雖杜(「六月曠摶扶」)、白(「摶扶豈所望」)不免,五言排律果真難寫!一笑。此亦如「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蘇軾乃一刀截作「培風背」耳。
「腹猶果然」。姚寬《西溪叢語》卷下:「或云:『猶,如也,言腹之飽如果然獸也。』」按古代傳說有「果然」獸,形貌如猿猴,參見《御覽》九一〇(「果然」疑爲南方外來詞彙音譯,待考)。《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三十七引《國史補》(不見於今本與《御覽》):「果然,兽名。扬州人取果然,得一果然而数十果然可得。盖果然不忍伤其类,聚族而啼,虽杀之不去也。此禽兽状而人心薄俗有不如者。果然大类猩猩。」孫奕《示兒編》卷十四引同。今Pokemon有「果然翁」,極其懶散,蓋「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矣!
【鯤】聲有大義,王念孫類舉【鶤】是也。《說文》無【鵬】字,正篆乃用【鳳】字(「鳳飛,羣鳥從以萬數,故以爲朋黨字」),聲亦有大義,如《詩》曰「【彭】彭」,《廣雅·釋詁》:【旁】,大也。《說文》:溥也。又【騯】《說文》:馬盛也。引「四牡騯騯」,古文。【滂】《說文》:沛也。【𣂆】《說文》:量溢也。《廣雅·釋詁》:【方】,大也。《說文》「併船也」今字作【舫】。【雱】《說文》「旁」段注:「《詩》:『雨雪其雱。』《故訓傳》曰:『雱,盛皃。』即此字也。籒文从雨,衆多如雨意也。」
「鳳」本與Phoenix殊不相類,今人混爲一談,蓋郭沫若《鳳凰涅磐》牽合之功(過?)。《職方外紀》已載「弗尼斯」,方以智《物理小識》卷十一引及,尚不以其爲鳳凰。蓋《說文》所載,乃儒家傳說之「鳳」。佛教東漸後,形象乃與Garuda相混(「鳳喜食龍腦」云云,佛經所謂大鵬金翅鳥)。近世又指爲Phoenix,凡三變矣。
《莊》學淵深,而源流大致有三:沿思想漫衍 (philosophy) 溯洄而上,一也;就文章澤被 (literature) 輾轉求之,又一也;回歸文本而慢讀之 (philology) ,吾願從事於斯也。
文化交融始於語彙交融。《莊子》每用楚地方言(戰國楚文化圈已延伸至宋、鄭之間),音多連綿而字無定形,與楚辭、漢賦同一語庫,漢朝之後才逐漸漢化爲「漢語」的「固有詞彙」。
如「逍遙」,字又作「消搖」(《淮南》《檀弓》),又一說即「須搖」「須臾」(《漢書·禮樂志》晉灼註)。又如本篇「彷徨乎無爲之側」,崔撰本作「方羊」。《詩說·黍離》「旁皇不忍去」。《荀子·禮論》「方皇周挾」。《戰國策·魏策二》楚王「以臨彷徨」,《類聚》引作「方湟」。《西都賦》「降周流以徬徨」。其餘如本篇「扶搖」「綽約」,皆屬此類,不煩一一例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