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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四 四夷附錄第三
唐天成三年,回鶻王仁喻來朝,吐蕃亦遣使附以來,自此數至中國。明宗嘗御端明殿見其使者,問其牙帳所居,曰:「西去涇州二千里。」明宗賜以虎皮,人一張,皆披以拜,委身宛轉,落其氈帽,亂髮如蓬,明宗及左右皆大笑。
卷七十四 四夷附錄第三
至周太祖時,府州党項尼也六泥香王子、拓拔山等皆來朝貢。廣順三年,慶州刺史郭彥欽貪其羊馬,侵擾諸部,獨野雞族彊不可近,乃誣其族犯邊。太祖遣使招慰之。野雞族苦彥欽,不肯聽命,太祖遣邠州折從阮、寧州刺史張建武等討之。建武勇於立功,不能通夷情,馳軍擊野雞族,殺數百人。而喜玉、折思、殺牛三族聞建武擊破野雞族,各以牛酒犒軍,軍士利其物,反劫掠之。三族共誘建武軍至包山,度險,三族共擊之,軍投崖谷,死傷甚眾。太祖怒,罪建武等,選良吏為慶州刺史以招撫之。
卷七十三 四夷附錄第二
契丹謂嶠曰:「夷狄之人豈能勝中國?然晉所以敗者,主暗而臣不忠。」因具道諸國事,曰:「子歸悉以語漢人,使漢人努力事其主,無為夷狄所虜,吾國非人境也。」嶠歸,錄以為陷虜記云。
卷七十三 四夷附錄第二
又北,狗國,人身狗首,長毛不衣,手搏猛獸,語為犬嗥,其妻皆人,能漢語,生男為狗,女為人,自相婚嫁,穴居食生,而妻女人食。云嘗有中國人至其國,其妻憐之使逃歸,與其箸十餘隻,教其每走十餘里遺一箸,狗夫追之,見其家物,必銜而歸,則不能追矣。
卷七十三 四夷附錄第二
初,蕭翰聞德光死,北歸,有同州郃陽縣令胡嶠為翰掌書記,隨入契丹。而翰妻爭妒,告翰謀反,翰見殺,嶠無所依,居虜中七年。當周廣順三年,亡歸中國,略能道其所見。云:「[...]又三日,登天嶺,嶺東西連亙,有路北下,四顧冥然,黃雲白草,不可窮極。契丹謂嶠曰:『此辭鄉嶺也,可一南望而為永訣。』同行者皆慟哭,往往絕而復蘇。[...]」
卷七十三 四夷附錄第二
述律為人多智而忍。阿保機死,悉召從行大將等妻,謂曰:「我今為寡婦矣,汝等豈宜有夫。」乃殺其大將百餘人,曰:「可往從先帝。」左右有過者,多送木葉山,殺於阿保機墓隧中,曰:「為我見先帝于地下。」大將趙思溫,本中國人也,以材勇為阿保機所寵,述律後以事怒之,使送木葉山,思溫辭不肯行。述律曰:「爾,先帝親信,安得不往見之?」思溫對曰:「親莫如后,后何不行?」述律曰:「我本欲從先帝于地下,以子幼,國中多故,未能也。然可斷吾一臂以送之。」左右切諫之,乃斷其一腕,而釋思溫不殺。初,德光之擊晉也,述律常非之,曰:「吾國用一漢人為主可乎?」德光曰「不可也。」述律曰:「然則汝得中國不能有,後必有禍,悔無及矣。」德光死,載其尸歸,述律不哭而撫其尸曰:「待我國中人畜如故,然後葬汝。」已而,兀欲囚之,後死于木葉山。
卷七十二 四夷附錄第一
德光行至欒城,得疾,卒于殺胡林。契丹破其腹,去其腸胃,實之以鹽,載而北,晉人謂之「帝羓」焉。
卷七十二 四夷附錄第一
三月丙戌朔,德光服靴、袍,御崇元殿,百官入閣,德光大悅,顧其左右曰:「漢家儀物,其盛如此。我得於此殿坐,豈非真天子邪!」
卷七十二 四夷附錄第一
德光聞晉出兵,乃入寇鎮州。[...]遣傅住兒監張彥澤將騎二千,先入京師。晉出帝與太后為降表,自陳過咎。德光遣解里以手詔賜帝曰:「孫兒但勿憂,管取一喫飯處。」德光將至京師,有司請以法駕奉迎,德光曰:「吾躬擐甲冑,以定中原,太常之儀,不暇顧也。」止而不用。出帝與太后出郊奉迎,德光辭不見,曰:「豈有兩天子相見于道路邪!」四年正月丁亥朔旦,晉文武百官,班于都城北,望帝拜辭,素服紗帽以待。德光被甲衣貂帽,立馬于高岡,百官俯伏待罪。德光入自封丘門,登城樓,遣通事宣言諭眾曰:「我亦人也,可無懼。我本無心至此,漢兵引我來爾。」遂入晉宮,宮中嬪妓迎謁,皆不顧,夕出宿于赤岡。封出帝負義侯,遷于黃龍府。癸巳,入居晉宮,以契丹守諸門,門廡殿廷皆磔犬掛皮,以為猒勝。甲午,德光胡服視朝于廣政殿。乙未,被中國冠服,百官常參,起居如晉儀,而氈裘左衽,胡馬奚車,羅列階陛,晉人俛首不敢仰視。二月丁巳朔,金吾六軍、殿中省仗、太常樂舞陳于廷,德光冠通天冠,服絳紗袍,執大珪以視朝,大赦,改晉國為大遼國,開運四年為會同十年。
卷七十二 四夷附錄第一
德鈞陰遣人聘德光,求立己為帝。德光指穹廬前巨石謂德鈞使者曰:「吾已許石郎矣。石爛,可改也。」德光至潞州,鎖德鈞父子而去。德光母述律見之,問曰:「汝父子自求為天子何邪?」德鈞慚不能對,悉以田宅之籍獻之。述律問何在。曰:「幽州。」述律曰:「幽州屬我矣,何獻之為?」
c.f. 卷六十七 吳越世家第七 錢俶
當五代時,常貢奉中國不絕,及世宗平淮南,宋興,荊、楚諸國相次歸命,俶勢益孤,始傾其國以事貢獻。太祖皇帝時,俶嘗來朝,厚禮遣還國,俶喜,益以器服珍奇為獻,不可勝數。太祖曰:「此吾帑中物爾,何用獻為!」太平興國三年,詔俶來朝,俶舉族歸于京師,國除。
卷七十二 四夷附錄第一
契丹比佗夷狄尤頑傲,父母死,以不哭為勇,載其尸深山,置大木上,後三歲往取其骨焚之,酹而呪曰:「夏時向陽食,冬時向陰食,使我射獵,豬鹿多得。」其風俗與奚、靺鞨頗同。至阿保機,稍并服旁諸小國,而多用漢人,漢人教之以隸書之半增損之,作文字數千,以代刻木之約。又制婚嫁,置官號。乃僭稱皇帝,自號天皇王。以其所居橫帳地名為姓,曰世里。世里,譯者謂之耶律。名年曰天贊。
卷七十二 四夷附錄第一
梁將篡唐,晉王李克用使人聘于契丹,阿保機以兵三十萬會克用於雲州東城。置酒,酒酣,握手約為兄弟。克用贈以金帛甚厚,期共舉兵擊梁。阿保機遺晉馬千匹。既歸而背約,遣使者袍笏梅老聘梁。梁遣太府卿高頃、軍將郎公遠等報聘。逾年,頃還,阿保機遣使者解里隨頃,以良馬、貂裘、朝霞錦聘梁,奉表稱臣,以求封冊。梁復遣公遠及司農卿渾特以詔書報勞,別以記事賜之,約共舉兵滅晉,然後封冊為甥舅之國,又使以子弟三百騎入衛京師。克用聞之,大恨。是歲克用病,臨卒,以一箭屬莊宗,期必滅契丹。渾特等至契丹,阿保機不能如約,梁亦未嘗封冊。而終梁之世,契丹使者四至。
卷七十 東漢世家第十 劉承鈞
太祖皇帝嘗因界上諜者謂承鈞曰:「君家與周氏為世讎,宜其不屈,今我與爾無所間,何為困此一方之人也?若有志於中國,宜下太行以決勝負。」承鈞遣諜者復命曰:「河東土地兵甲,不足以當中國之十一;然承鈞家世非叛者,區區守此,蓋懼漢氏之不血食也。」太祖哀其言,笑謂諜者曰:「為我語承鈞,開爾一路以為生。」故終其世不加兵。
卷七十 東漢世家第十 劉旻
劉旻,漢高祖母弟也。
[…]
周太祖之自魏入也,反狀已白,而漢大臣不即推尊之,故未敢即立,乃白漢太后,立旻子贇為漢嗣,遣宰相馮道迎贇于徐州。當是時,人皆知太祖之非實意也,旻獨喜曰:「吾兒為帝矣,何患!」乃罷兵,遣人至京師。周太祖少賤,黥其頸上為飛雀,世謂之郭雀兒。太祖見旻使者,具道所以立贇之意,因自指其頸以示使者曰:「自古豈有雕青天子?幸公無以我為疑。」旻喜,益信以為然。太原少尹李驤曰:「郭公舉兵犯順,其勢不能為漢臣,必不為劉氏立後。」因勸旻以兵下太行,控孟津以俟變,庶幾贇得立,贇立而罷兵可也。旻大罵曰:「驤腐儒,欲離間我父子!」命左右牽出斬之。驤臨刑歎曰「吾為愚人畫計,死誠宜矣!然吾妻病,不可獨存,願與之俱死。」旻聞之,即并戮其妻于市,以其事白漢,以明無佗。已而周太祖果代漢,降封贇湘陰公。旻遣牙將李鬨奉書周太祖,求贇歸太原,而贇已死。旻慟哭,為李驤立祠,歲時祠之。
卷六十八 閩世家第八 王曦
御史中丞劉贊坐不糾舉,將加笞,諫議大夫鄭元弼切諫,曦謂元弼曰:「卿何如魏鄭公,乃敢彊諫!」元弼曰:「陛下似唐太宗,臣為魏鄭公可矣。」曦喜,乃釋贊不笞。
卷六十八 閩世家第八 王鏻
而閩地狹,國用不足,以中軍使薛文傑為國計使。文傑多察民間陰事,致富人以罪,而籍沒其貲以佐用,閩人皆怨。
[...]
文傑與內樞密使吳英有隙,英病在告,文傑謂英曰:「上以公居近密,而屢以疾告,將罷公。」英曰:「奈何?」文傑因教英曰:「即上遣人問公疾,當言『頭痛而已,無佗苦也。』」英以為然。明日,諷鏻使巫視英疾,巫言:「入北廟,見英為崇順王所訊,曰:『汝何敢謀反?』以金槌擊其首。」鏻以語文傑,文傑曰:「未可信也,宜問其疾如何。」鏻遣人問之,英曰:「頭痛。」鏻以為然,即以英下獄,命文傑劾之,英自誣伏,見殺。英嘗主閩兵,得其軍士心,軍士聞英死,皆怒。是歲,吳人攻建州,鏻遣其將王延宗救之,兵士在道不肯進,曰:「得文傑乃進。」鏻惜之不與,其子繼鵬請與之以紓難,乃以檻車送文傑軍中。文傑善數術,自占云:「過三日可無患。」送者聞之,疾馳二日而至,軍士踴躍,磔文傑於市,閩人爭以瓦石投之,臠食立盡。明日,鏻使者至,赦之,已不及。初,文傑為鏻造檻車,以謂古制疏闊,乃更其制,令上下通,中以鐵芒內嚮,動輒觸之,既成,首被其毒。
卷六十八 閩世家第八 王鏻
鏻,審知次子也。唐即拜鏻節度使,累加檢校太師、中書令,封閩王。
初,延稟與鏻之謀殺延翰也,延稟之兵先至,已執延翰而殺之,明日鏻兵始至,延稟自以養子,推鏻而立之。延稟還建州,鏻餞于郊,延稟臨訣謂鏻曰:「善繼先志,毋煩老兄復來!」鏻銜之。長興二年,延稟率兵擊鏻,攻其西門,使其子繼雄轉海攻其南門,鏻遣王仁達拒之。仁達伏甲舟中,偽立白幟請降,繼雄信之,登舟,伏兵發,刺殺之,梟其首西門,其兵見之皆潰去,延稟見執。鏻誚之曰:「予不能繼先志,果煩老兄復來!」延稟不能對,遂殺之。
卷六十七 吳越世家第七 錢镠
是時,黃巢眾已數千,攻掠浙東,至臨安,鏐曰:「今鎮兵少而賊兵多,難以力禦,宜出奇兵邀之。」乃與勁卒二十人伏山谷中,巢先鋒度險皆單騎,鏐伏弩射殺其將,巢兵亂,鏐引勁卒蹂之,斬首數百級。鏐曰:「此可一用爾,大眾至何可敵邪!」乃引兵趨八百里,八百里,地名也,告道旁媼曰:「後有問者,告曰:『臨安兵屯八百里矣。』」巢眾至,聞媼語,不知其地名,曰:「嚮十餘卒不可敵,況八百里乎!」遂急引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