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随机波动讲树的那一期。刚好自己最近迁居,房子坐落在小河旁,从窗户望出去是葱郁的树梢。
我是喜欢这株树的。但对它的感情中有一丝复杂——这是一棵樱花树。
到了三四月之交,从零星绽放到千树雪花的诗情画意自不必说,就连凋零的时节都能汇成纷纷扬扬的樱花雨、”樱吹雪“,的确是令人震撼的。
然而,正如日本人常挂在嘴边的,樱花花期很短,“ぱっと咲いてぱっと散る”,因此并不是很合适于自家庭院种植。事实上,能看到大片樱树的多是学校、公园、河畔——皆是公共空间。我也只在极少树人家的院子里看到过樱花树。所以可以说,樱花树的茁壮与烂漫,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类决定的结果。
曾经偶然地发现一本百年前生活在我的家乡的日本人的回忆录。她怀念的,也是我怀念的:银闪闪的刀鱼、糖葫芦、冰天雪地里的酸菜火锅、贴饼子。但当我读到,从小每日爬的南山曾经有他们的神社,山上的石板路旁曾是两排樱花树,我感到了一丝强烈的不适。那滋味,就好像从树上摘下一颗新鲜的果子,咬开来发现,里面有了蛀虫……你的童年原乡,原来早有他人入主。
因此,我不会轻易去爱一棵樱花树。但我感激窗前的这棵,我更愿意把它当作一棵普通的花树,就像席慕容诗里的那样: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