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其著作中多次谈到第一#监狱 ,他的一些木器家具就是在一监工厂买的,物美价廉,受到他的赞美。他在谈到苦难的中国人被现实折磨得没办法,老构想“苟活的理想乡”:
中国人的虽然想了各种苟活的理想乡,可惜终于没有实现。但我却替他们发现了,你们大概知道的罢,就是北京的第一监狱。这监狱在宣武门外的空地里,不怕邻家的火灾;每日两餐,不虑冻馁;起居有定,不会伤生;构造坚固,不会倒塌;禁卒管着,不会再犯;强盗是决不会来抢的。住在里面,何等安全,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但缺少的就有一件事:自由。——(《北京通讯》1925年)
不如寄江北
2022-11-10https://weibo.com/1668534781/MeislB1bv
#立冬 了,2022年,至此就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尾巴。
一整年在颠沛流离中度过,世界下沉的速度过快,我与我的朋友们都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深夜被黑色击中心脏的人。
有一天和Y聊天,她孤悬海外,尚且是远远看着这里的一切,也已抑郁。我讲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只能讲一些实话。我说,你看,我们就活在这个时刻了,那些少时读过的所有#文学作品 所描述的#动荡、荒谬、疯狂、残酷,也轮到我们去亲历了。那些远走他乡的#旅外作家,那些失去信念草草结束一生的#创作者,那些隐没于人群的“#太平客”……过去的命运最终都会落到我们头上,这样那样的,好的,坏的。
疯了,都疯了。无数次喃喃。
认真地讲,我仍有吃与穿,事业尚未停摆,朋友们还在近侧,至亲并未遭受灭顶的劫难。但肉眼可见地,受苦的人群在疯长,枷锁的包围圈逐渐缩小,满目的血雾越来越近了,迸溅到衣上时,已经很难装看不见。
常常会有无法抑制的愧疚。那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场景,秋天余晖落下的时刻,猫咪的头蹭上手背的时刻,安静地坐在桌前翻开一本书的时刻……一个声音会冷不丁响起:我是要下地狱的,时间有早晚而已。你敢说自己没有一秒钟站在妥协的一边吗?你敢说自己不曾膝盖一软闭眼退让吗?时至今日还不做点什么吗?可你到底能做什么呢?属于众人的大洪水已经来临,但谁知道该如何去造一条舟?
一个意外的带来宽慰的瞬间,是前几日去#苏博。馆内正好在做#木心 的展,馆里游客寥落,就那样静静放着他的纪录片。寒冬的#乌镇,呵气成霜,他窝在摇椅里语速很慢地回忆那个十年,具体的词句记不清了,大意是:“我跟自己讲,我不能被他们毁掉。就算把我关起来,我要去要纸笔,我要#创作。不给我纸笔的话,我脑子里也要在创作。只要我还在做我要做的事情,我就没有被他们毁掉。”他说他从#监狱 的栏杆里伸头往外看,“月亮很好。”
只要还能感受到冬夜里月亮的美,就没有被毁掉。任凭他们绑住我四肢,但凡思想还在继续,他们就没有赢走我的一切。
如果像那十年一样,理性和科学被猎杀,一切都将变成恶的角逐。怀抱真诚善意的人,要逾越这个寒冬是艰难的。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然后拿胸口的热气一点点捂着它,捂着自己也是捂着别人。呵出的热气如同伸进天空的信号塔,我们都将靠彼此这一点点遥远的温度去越过寒冬。
前不久在某地演出,在剧场门口查验完证件、扫码完毕后,保安拦了不让进去,说“院长正在前面大厅里参观”。定睛一看,果然前面某一处站着院长等人,正对着一面墙赏玩。这一行人不过占了开阔大厅的小小一角,所有人就被封了路。不管是着急去#演出 的、剧院工作人员上班快迟到的、马上要开重要会议的,大家都被要求在远处等待,为公卿清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在这沉默的等待中愈发感到荒诞。开始问保安还要等多久。他说再等等。我又试图讲道理,我们持工作证,一切都可查验,并非什么来路不明的人,而且穿行大厅也就是两分钟的事,远远地经过并不打扰领导参观。他不耐烦地说,让你等你就等。我提高了声音,这里是#剧场,是#公共场所,难道现在是什么#封建王朝 吗?领导出行,普通人就没有走路的权利了吗?事先有通知吗?有文件吗?他不再言语,只是非常不友好地盯着我,示意周围几个保安慢慢围过来。
但原本静静等待的人群,终于在这一刻开始有了反应。一位看上去同龄的姑娘站了出来,跟我一同高声质问,保安自知理亏却仍不放行。姑娘冷眼看他,直接拎了包迈开腿走,我跟着一起。想象中的阻拦并没有发生,我俩就这样直挺挺走进了大厅。没想到的是,剩下的人目睹我们离开,也并未跟上,仍有许多人留在原地等待着没有尽头的“刑满释放”。
后来我跟那位姑娘互加了微信,得知她也是一位创作者。再后来我邀她来看春逝,她却说自己早已有票了,还在来剧场的时候给我留下了自己的作品周边。那一天的心情都是好的,并非因为在闯关时提早获得了自由,而是在这个过程中识别了同类。我们都没有背叛自己的灵魂。
友邻分享给我#麦克尤恩 的一段话,他说创作者有三个本份:#良知、#书写的技能 和#见证的意愿。在如今的环境中,这大概是所有人抵抗虚无的一种可能:我救不了他们,但我没有假装一切不存在。
我还在这里,我在记录和见证,如果有一天我的笔不被允许,就用我的身体作为载体。这具普通人的普通躯体,她的耳她的眼,将努力地记住现在发生的一切真实,在生命的每一天选择绝不遗忘。等到#历史 被试图改写、盖棺定论的那天,以及到达那天的漫长过程里,发我微弱之音,即便不能扭转任何,也要留下痕迹。正是依靠这样微弱的声音,我们会找到同类。如果有一天我这具躯体不在,我的同类会继续记录这一切。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被抹去了,至少我们没有不发一言地沉入水面。莫管浪潮卷向何处,这涟漪存在过。
将军,你的#坦克 很难摧毁,可坦克手也是个人。他有一天会想从栏杆里伸出头去,看看月亮。
祝我的友邻们平安。虽然常态化的#奥斯维辛 里,不会再有真正的平静,但愿大家能够有片刻原谅自己、心无旁骛地拥抱月色,再回过头来在夜深人静时继续书写和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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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 之所以盛行,是因为无条件的#服从
https://alive.bar/@betterquote/109408491540579231
#立冬 #文学作品 #动荡 #旅外作家 #创作者 #太平客 #苏博 #木心 #乌镇 #创作 #监狱 #演出 #剧场 #公共场所 #封建王朝 #麦克尤恩 #良知 #书写的技能 #见证的意愿 #历史 #坦克 #奥斯维辛 #恶 #服从
@evelovesthesea
算是某种对照吗
这是我前几天看到的#lawtok 短片
https://www.tiktok.com/@loloverruled/video/7180434639184514346
是一位#律师 讲的关于#无家可归者 的归置议题
之前美国的无家可归者问题变得严重,有一种观点认为,既然#监狱 本身是#纳税人 出钱供养的,那么如果政府不愿意花钱救助无家可归者的话,可以通过#法律 和监狱让祂们有地方御寒和充饥
但这位律师的第一手观察则是,尽管这一想法可能出于善意,但无家可归者自己的意志是完全反对的,祂们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在监狱和#看守所 度日
让人想起#欧亨利 的《#警察与赞美诗》和之前看的日剧《#一桥桐子的犯罪日记》,祂们都是为了求生存想通过犯罪来解决温饱问题。虽然看起来相反,都是社会在对#弱势群体 的救助#失职 之下,祂们被迫在一个坏选择和另一个更坏的选择之间做决定的绝望境地
#lawtok #监狱 #纳税人 #法律 #看守所 #欧亨利 #警察与赞美诗 #一桥桐子的犯罪日记 #弱势群体 #失职 #律师 #无家可归者
我在美国男子监狱教性别研究
阿汤 跳跃的汤圆 2022-12-31
https://mp.weixin.qq.com/s/edK46e1LgmIfK_u6ZKmlgg
在文档里写下这个相当标题党(却也算贴切)的题目后,我两个多星期都没有动笔。
我们的课程,Introduction to Women and Gender Studies,每周两次,周一和周五早上8点到10点一刻;我一般负责周五那节,因为车程遥远,需要5:30从家出发。最后一节课是2022年12月12日,一个寒冷的周一。平常我周五搭车的、酷酷教编程的小伙伴们已经结课了;于是我提前一晚去了费城,住在老友R家。
凌晨六点,我的co-teacher小伙伴J开车来接我。从最开始离开费城的黑夜,到朝阳的粉红与橘黄,7:15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来回想着的形容只有“鱼肚白”三个字。
这节课包含了复习回顾、期末考试、教学评估、告别寄语。上完课,在回来的路上,J和我在相当可爱的某途经水产养殖场吃了午饭,从负责我校监狱教学的办公室里拿了纪念品水杯+布袋。
然后J送我回了家。我进门,脱鞋,打开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我在美国男子监狱教性别研究》”字节。然后我放下手机,平躺在沙发上,闷声哭了一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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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课程分为四个板块,分别是:背景介绍;有关身体(The Body);控制性别(Controlling Gender);#自由(Freedom)——里面亦有很多有趣的具体主题,从trans panic到patriarchal conception等等。课程accreditation要求的固定教材较一般,就不特别推荐了。
但我们的Reader/补充材料都很酷。说来惭愧我也是最后一刻被拉上替补教学的(之前的一个instructor因为这学期没回美国,这个课必须一个替补否则就会被取消),所以下述阅读都不是我选的(虽然很多我估计也会选!)。但不论是我还是co-teacher所教的,每一篇/节选我都超喜欢,这里也附上部分能找到的开源/有资源的链接,便于感兴趣的朋友参考。
1. The Combahee River Collective Statement, https://www.blackpast.org/african-american-history/combahee-river-collective-statement-1977/ ;
1970年代黑人女权行动者的宣言;在intersectionality诞生十几年前便诠释了什么是#intersectionality
2. Meg-John Barker and Jules Scheele, #Gender: A Graphic Guide, (Icon Books, 2016), "Introduction and Part One";
绘本形式的#性别 与#女权 概念入门
3. Emily Martin, The #Egg and the #Sperm: How Science has Constructed a Romance based on #Stereotypes of Male-Female Roles (1991), https://web.stanford.edu/~eckert/PDF/Martin1991.pdf ;
科学家也是有主观局限性的人;ta们描述中的#卵子 和#精子,就真的能做到“客观”、“精确”或“科学”吗?
4. Susan Stryker, #Transgender History (008), "Chapter 2; A Hundred Years of Transgender History", https://bellasartesprojects.org/wp-content/uploads/2020/07/SusanStryker-TransgenderHistory_TheRootsofToday’sRevolution-SealPress2017.pdf ;
简明扼要也生动有趣的#跨性别 简史,清晰可读性高;何时我们能有非西方版本呢?
5. Roxane Gay, Hunger (excerpt in The Guardian: https://www.theguardian.com/books/2017/jul/01/roxane-gay-my-body-is-a-cage-of-my-own-making );
自诩 “坏女权主义者/不合格女权主义者”(bad #feminist)的Roxane Gay的Hunger节选,有关#暴力,有关#surviving,有关身体,每一次读都心痛,每一次都发聋振聩
6. Dorothy Roberts, Killing the Black Body: #Race, Reproduction, and the Meaning of Liberty (1997), "Introduction", https://www.socialism.com/drupal-6.8/sites/all/pdf/class/Roberts-Killing%20the%20Black%20Body.pdf ;
#种族压迫 和#性别不公 交互着,压迫了#黑人女性 的生育,也勾画出整个美国史—reproductive justice概念亦由此而来
7. Monika Johnson Hostler and Moira O’Neil, Reframing Sexual Violence: From #MeToo to #TimesUp (2018), https://ssir.org/articles/entry/reframing_sexual_violence_from_metoo_to_times_up ;
在#米兔 年代,在#大规模监禁(mass incarceration)语境中,思考#修复性正义(restorative justice)的可能性
8. Saidiya Hartman, Wayward Lives, Beautiful Experiments: Intimate Histories of Riotous Black Girls, Troublesome Women, and Queer Radicals (2019) 节选;
无法形容也无与伦比的Hartman、没读赶紧读吧:是给历史上#边缘群体 中女性的一封情书、一杯致敬,critical fabulation那才真配得上yyds的形容
9. Rafia Zakaria, Veil (Bloomsbury Academic, 2017), Introduction;
#伊斯兰教 的#宗教 符号、女性的面纱:含义何为?谁有资格诠释?
10. Audre Lorde, "Man Child" from Sister Outsider (1984), http://challengingmalesupremacy.org/wp-content/uploads/2015/04/Man-Child-Audre-Lorde.pdf ;
一个黑人女同性恋母亲,反思如何教育儿子(和女儿)的洞见。
#美国 #监狱 #性别研究 #自由 #intersectionality #gender #性别 #女权 #egg #sperm #stereotypes #卵子 #精子 #transgender #跨性别 #feminist #暴力 #surviving #race #种族压迫 #性别不公 #黑人女性 #metoo #timesup #米兔 #大规模监禁 #修复性正义 #边缘群体 #伊斯兰教 #宗教
防止囚犯在他们那种环境中过得太舒服的最有效手段也许是使告密者存在于他们的周围——在苏联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都可以发现告密者。告密者同样将在劳改营里扮演某种重要角色,但是在劳改营,相对容易避开他们。在监狱里,人们不那么容易躲开他们,因此,他们迫使人们谨言慎行。布伯—诺伊曼回忆说,除了一次之外,“我在布特尔卡监狱的那一段时间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俄国囚犯发表过评论苏联政权的只言片语”。
囚犯当中公认的看法是,每个牢房至少有一名告密者。当一个牢房里有两名告密者时,两个人都会怀疑对方。在比较大的牢房里,告密者经常被认出来,从而受到其他囚犯的冷落。第一次关进布特尔卡监狱时,奥尔嘉·阿达莫娃-斯利奥斯贝格注意到,窗户旁边有一个空着的铺位。有人告诉她,她可以睡在那里,“但你基本上不会有邻居”。这表明,周围没有睡人的那名女犯是个告密者,她整天都在“写告发牢房里所有人的小报告,因此没人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