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園樹樹 #長園撿詞
一片古羅馬遺址中,一株高聳入雲的落羽杉,從地下湧起一長排膝狀氣根,在乾旱南法,彷彿掙扎爬上地面艱辛呼吸幾口氣……又像一堆小小人戰戰兢兢簇擁在一起。
以前所見落羽杉,均根扎水中,形態與眼前的大不同,以至於我一眼不敢辨認。落羽杉太喜歡水了,缺水似乎就呈現扭曲狂舞的姿態。
落羽杉法文名叫「禿杉」cyprès chauve,因為冬天會落光葉子,光禿禿的杉——同樣關注點,中文名字的「落羽」,實在文雅太多,「羽」字優美描出其纖纖羽狀葉子,喚起意象美麗太多,吉光片羽,落下來,落雨般落下來。
碰巧,兩年前記錄過,同是落羽杉屬的「池杉」,其時第一次見其精靈小人般的膝狀氣根,大為驚歎:https://www.douban.com/people/1936720/status/3573031223/
今天法國哲學高考的三道題目,考生可選其一:
一,幸福是屬於「理性」的問題嗎?(言下之意,幸福是由「理性」決定的嗎?)
二,爭取和平,相當於爭取公平嗎?
三,解讀李維史陀Lévi-Strauss書籍
《野思維La pensée sauvage 》中一段文摘。
恰好是關於bricoleur/bricolage這個概念,這關鍵詞,巧合的是,十年前我解釋過,雖然是該書的另一段文摘:https://site.douban.com/134022/widget/articles/6966476/article/16945110/
#長園撿詞
兩週前意識到「新冠康復之難」(豆上發了廣播),有生以來從未咳得如此猛,淚花四濺,差點咳出八塊腹肌(其實沒有,可惜沒有…)。病況改善緩慢,熬了一個多星期,終於同家姊們講了講情況。
僅少量白痰的乾咳,一點風吹,甚至僅僅空氣流通就咳,家姊診為「寒咳」,推薦兩種止咳中藥(此處不賣廣告所以不寫名字哈),她和老爸感染後吃過兩劑就好。中藥在我市買不到的啦,巴黎可能有…
最後另闢食療+泡腳大法,非常有效!當晚煮薑酒雞湯,放白酒比例多了些,有點苦(多放點水就好),且一開始咳就去泡腳,整個人即刻不斷發汗,需要即刻不斷擦汗,當天夜晚基本沒咳,算睡了個好覺。次日復又再咳,但程度減弱大半。又再煲一劑猛的,又出汗擦汗,終於淺咳待斷尾。
D看我搗騰的薑酒雞,就說這不「東方版Grog」嘛, 法國人受涼感冒喝的一種加熱朗姆酒,兌水加檸檬加蜂蜜。他要做西方版的,給我試試。管它東方西方,有效是好方。
於是,最後一杯熱朗姆酒,斷了我咳尾。當然,最好繼續癱平二週吧…
Grog 這個名字有意思,來自英文,而源頭的源頭,卻是法文gros grain,直譯「粗粒」,形容一種粗布,傳入英文為grogram。兌水朗姆酒,卻因一名英格蘭海軍上將 Edward Vernon(1684—1757)得名,是他,為出航海軍制定下兌水朗姆酒制度,因他喜穿grogram粗布服,暱稱「Old Grog」,該兌水酒就叫成「Grog」。
詞語,在各種語言間的這種「遊牧」,十分有趣。
因此,若譯入中文,我覺得「粗粒酒」、或「粗布酒」比直接音譯「格羅格酒」好玩得多!
英國著名畫家Thomas Gainsborough為他畫的肖像,所穿衣服看起來卻不那麽「粗布」🤭
#味蕾 #長園撿詞
偶爾買得到蟶子(chēng zi),喜其鮮美,就是吐沙麻煩,網上說水加鹽還可再加幾滴香油,下次試試。
學科上均歸入竹蟶科,「竹蟶」名字取其長形如細竹筒。奇怪的是讀音,背後該有個糾結故事,字形取「聖」音,現今普通話唸「撐」,粵語唸「青/秤」,雖接近,卻為何寫成「聖」,那是何時何地之音呢,很是好奇。豆友提示「古無舌上、正齒音」,想起閩語果然仍讀than同「攤」,如此推,聖字在古時應是t聲母嘍,而後,一枝花開兩朵,聖與蟶各自轉化讀音,呈現今面貌。(粵語「秤」另一讀音與「撐」相近)
英文裏叫razor shell,取其剃刀形;法文直接稱couteau,就是刀。中文裏亦有「馬刀貝」俗名。
同一個形狀,究竟更像竹,或更像刀,似乎文化影響不小。
又因其貝肉探出斧足,狀如某器,民間戲稱「狗浪蟶」,甚至表面雅稱的「西施舌」,其實都很色。(網上引文:清《寧海縣誌》記載「蟶、蚌屬,以田種之種之謂蟶田,形狹而長如中指,一名西施舌,言其美也。」
#長園撿詞
北海白話中表達「和」、「與」關係時,說「摟」。其實我不太確定寫成這個字,因為音調仍是有輕微不同的。
但說「我摟你去…」,即我和你去某某地方…寫成這樣就很親切,很有畫面感。
誰和誰,寫成「麽人摟麽人」…也很好玩。
什麽東西和東西,「乜嘢摟乜嘢」。
#長園撿詞
讀了Lydia Davis好些關於翻譯的文摘,其翻譯原則大多與我所循守的相同, 如注重「詞氛」、語素出現順序(此點很難找到相同觀的編輯)、不擅增減,等等,但重複用詞的換譯,在學術中譯裏,有的情況可能不得不換詞。
她對外語猜詞的那份好奇心,以前我以為人人都會有,後來發現並非如此:曾經報讀的德語班上,有回老師依照片讓猜某詞意思,照片中一棵大樹上掛滿各式布條狀物件,那不是與其它不少文化的祈福活動有異曲同工之妙麽。課堂上一片尷尬靜默後,我忍不住猜是不是祈福啊?老師停頓一下,卻不回答我,繼續問堂上有沒有別的猜想。仍是沒人回應。我倒是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想,既非祈福,那是另一極端,祭祀吧?老師對我的又再發言幾乎一不小心翻個白眼,小小歎了口氣,最後,纔公佈謎底,就是祈福!這一下我奇怪老師的所有反應了,她翻眼歎氣的不是我猜對猜錯,而是一再鼓勵別的學生參與,但自始至終只有我一人在猜而已。其實熟識拉丁體系下一二門語言後,同系其它語言中許多詞語均較易猜得到詞義,再輔以文化因素,不說七七八八,至少三三四四都可以。
Lydia Davis提及一道法國人也喜歡的菜,包心菜沙拉,叫coleslaw,之前我以為直接是荷蘭語,cole是荷蘭語的包心菜,slaw是荷蘭語的沙拉,上網查了一下,原來荷蘭語寫的是koolsla,包心菜是kool,沙拉是sla。神奇的是,是美國人將koolsla英語化為coleslaw…那是某個年代美國某個地方口音導致的吧 :0b26: 或是,「slo」這個尾音,像哄小孩吃沙拉的節奏~
(包心菜沙拉coleslaw照片來自網絡)
#長園撿詞
前幾天見豆友轉來貢布里希一句話:
「與其說語言是給已有的事物或概念命名,不如說它是把我們的經驗世界分節」。
不太明白這個「分節」的意思,幸好還有另一張圖裏給出括號原文:articulate。
我對這英文詞的對應法文articuler特別關注過,因其常用義項之一,即,我們常說的「咬字清晰」。
對照了一下英法詞典,二詞基本義項一致:大略分三個義項。
這動詞,很明顯與名詞articulation(關節)密切相關,因此亦在醫學中保留與關節連結之義項。
接著十分神奇的是,這同一個詞,同時存在「分」與「合」的意思。
想想也合理,關節,你可以說它是「分」,亦可以說它是「合」。
偏「分」意思時,即發音時一個一個音節清晰可辨,分得開。中文說「咬字」亦十分形象,咬也是分。此義項僅在語言發音上使用。
偏「合」意思時,就像「關節」拼連起來一樣,指用一定邏輯架構將事物解釋、表達清楚。即,解釋表達時要合理,有內在邏輯,一環扣一環連接。這個義項讓我想起一種磁吸玩具(如圖),條形與球形,球連起條桿,如關節搭建各種架構,又像建築學裏頻頻討論的「節點」。
這後一個義項,常常在抽象理論中使用,因此在翻譯中往往引起誤會,不少譯者以「發音清晰」那個「分」之義去理解,方向完全相反,就會出現奇怪說不通的地方。
譬如前述「分節」一詞,雖手頭沒有原文原句,但估計(當然但願我猜錯吧)應是對articulate理解出了偏差。
原文可能意思是:
語言將我們的經驗世界,以各種內在邏輯解釋表達,而不是給各種已有事物概念命名。
另外,「分節」這個中文詞本身非常模糊,究竟是「分節運動」呢(一種以環行肌為主的節律性收縮和舒張運動),抑或,來自「分節音/Segment 」之意?盲猜更多為後者,那麽,就是將articulate的「合」錯理解為「分」矣。
#長園撿詞
酸奶產品流行印些小段子,今天遇到一個魔鬼小天使:
「為甚麽談論未來?」
「好好品嚐現在每一刻吧!」
這讓我想起拉丁格言Carpe Diem,說的就是「享受當下」,與佛家講的「活在當下」實屬異曲同工。Carpe是採摘,Diem是今天,字面意思是「你要採摘今天」,語出羅馬詩人賀拉斯(Horace,公元前65-前8年)。其實後邊還有下半句quam minimum credula postero,大意為「一點都不要相信明天」。Carpe Diem後來常出現在日晷上,如圖2(圖源維基)。
那麽意象是將今天當作成熟果子,或是花朵採摘?
動詞carpo更多用於摘花,歲月飛逝如花開短暫,中文亦有「花開堪折直須折」句。十六世紀西方更是流行「玫瑰花開直須折」的意象,譬如法國詩人龍薩(1524-1585)屢次運用這一意象,不止有「Cueillez dès aujourd’huy les roses de la vie/今天就採摘生命玫瑰之花」名句,上次提及龍薩另一首玫瑰詩(https://www.douban.com/note/805574720/
亦有此意:「Tandis que vôtre âge fleuronne/En sa plus verte nouveauté,/Cueillez, cueillez votre jeunesse :/Comme à cette fleur, la vieillesse/Fera ternir votre beauté.既然妳的花開年紀/正當新綠/堪摘,堪摘這青春:/一如這花朵,年老/會褪去妳的美。」
這首詩,推薦二人樂團Mignarda(Donna Stewart & Ron Andrico)演繹的Jehan Chardavoine版本,法語發音雖不夠準確,但聲綫底色極符合原詩氣質,感情充沛動人:https://m.youtube.com/watch?v=oT4PLrF0utc
#長園撿詞
品位,註定有一部分叛逆。
因此往往小眾。又偏偏不能只為了叛逆而叛逆,否則又變成無品位。
之所以僅「有一部分」,因為,不是所有的叛逆都是品位。
如何判斷哪一部分是呢?人人都有自己的判斷,或許每個人都相信自己判斷準確。
因此,最終歸結到每個人的知識譜系,或者,我寧願說「結構」。
因為「譜系」的譜,亦屬於結構的一種。那麽,什麽是結構?
曾經有位本科學生,在我教的視覺訓練課,下堂後來問我,怎樣寫論文?我覺得出奇,思忖可能其聽說我另教一門文化比較的研究生課程,纔問出如此問題。自然,對謙遜禮貌的學生,我非常樂意另開小灶。交換幾句,發現其只是對如何動筆毫無頭緒。於是我問道,您肯定知道什麽是「結構」吧,請舉一二例子。
或許問題過於突兀,饒是建築學學生,其支支吾吾不敢答。我隨手拿張稿紙畫了幾個樹型平行型結構圖,說這些就是結構啊,依據您的題目及材料,選擇您認為合適的結構即可。各種各樣結構,尤其大自然裏的結構,帶給我們許多參考啟發(例如附圖)。學生聽完醒悟狀,開開心心道謝走了。雖然我也開心,過後又隱隱擔心,畢竟並非所有教師接受多元結構,有的老師只期待一個模型以達訓練目的。
然而,法語卻使用不少直接以結構作譬喻的名詞。
例如,如扇子攤開散發形,法語就說「一扇子」某某東西:un éventail d'idées/一扇子想法,un large éventail de produits/一大扇子(可攤開展示的)產品。
又如,利用「grille/網格」隱示平等平行多項結構:grille d'évaluation/評估網格,grille de lecture/文本辨析條框(如格網)。
再如畫家使用的「palette/調色盤」,類似色譜譜系,暗示調子深淺:une palette d'outils/一調色板系列工具,une large palette de programme/一調色板選擇寬廣的方案。
另外,同樣如中文裏使用「譜系」一詞,法文也説ouvrir/explorer un large spectre (de...),打開/探索一整個譜系(的某某東西…)。
千變萬化結構,甚至「反結構」也是一種結構。十多年前我寫過一篇石榴長稿,稚拙地嘗試一種拆構,也可說是散點結構,惟以石榴一物串聯起,但這需要讀者能動起來,否則惟覺發散,不著頭緒。這算不算對讀者的推動,或推開。
有些關係本身結構,固定架構,早已決定不論填進哪個棋子,都會是壞棋子,正如巴特所言structurel。譬如婆媳關係,譬如企業不良制度中所設某個位置。
最後說回「知識結構」對品位的影響,大結構決定品位方向。例如金字塔型知識背景,肯定會比筆直大道型寬廣得多,儘管一條大道有時到達非常見深度,引人崇拜,然寬廣者最終發現其狹隘。深而狹隘,似乎矛盾,卻並不少見。
結構細部變化,會有品位微偏差,若大方向一致,縱有偏差,兩個人仍可互相認同,俗話臭味相投。
品位在社會中有一定「流動」,小眾A,變成大眾A,轉而尋求小眾BCD(…),大眾A回落小眾A,多種因素令小眾B或C等等,成為大眾B或C(小眾變大眾不一定與品位有關,所以常見無品位的也可以變大眾)又某一天,小眾A回潮…循環變幻,有一定規律,亦充滿偶然因素。
【附圖來自《Die Radiolarien (Rhizopoda radiaria) : eine Monographie》,Haeckel Ernst,1834-1919】
#長園撿詞
差點忘了記一下:經過Pont des Arts(https://alive.bar/web/@changyuanhuashi/109231131287840387
時候,還遠遠見橋下零星一串「綠頸鴨」,colvert,法文名直譯過來就是「綠色頸部」。
對照中文很有點意思~中文學名叫「綠頭鴨」,同樣是綠色部位,中國人看到的是「頭」,法國人強調「頸」。單純由字面上看,以頸為名,略勝優雅。想像一下tête-verte這個詞,一下想到tête de melon,「蜜瓜頭」,法國人用來形容「頭大」、惹上煩惱時刻😂
拉丁學名Anas platyrhynchos,抓住的卻是平腳蹼趾之特徵。英文名mallard,可能源自拉丁文masculus/雄性,可算赤裸擺明,只說雄鴨、只說雄鴨!😅 確實,綠頸、綠頭,說的都是花枝招展的雄鴨~
其實,有中文學科系統清晰分類之前,牠最通俗的名字即,野鴨。古老禽類,馴養後即家鴨,比家鷄還早。
「趨之若鶩」,裏邊的鶩,即其古稱。同樣籠統混雜的另一古稱「鳧」,鳥+几,《說 文》解云:「鳥之短羽,飛几几也」。
「几」字不知究竟何解。「几几」有解「盛貌」,描繪野鴨群飛盛大狀?亦有解「高飛貌」,莫非取「几」字象形、空中鳥陣列隊狀?又,有沒可能借「急」字之音?飛急急,畢竟,野鴨飛行可達時速65公里,按市區限速50計,一群鴨子飛過,雷達可以撲撲閃拍不停了。
[圖2、3源自網絡]
又讀到粵語研究者黃氏短文談及「被、畀」二字交集,雖沒提及貶義一項,但極為同意「比」音時加名詞這一特徵(截圖),我大膽猜測此處更多為「畀」本字——本來分開的二音二義二字,最後二字交融,融入單一「被」字。原來「被」字貶義亦由交叉融入的「讓、給」義所稀化。
#長園撿詞 【豆友翻出來我以前寫的一條「撿詞」,順道這裏也存一下】
法語裏比較親切一種打招呼叫「咕咕」,coucou,沒錯,像鳥叫一樣的「咕咕」。
不是隨意哪一種鳥,正是我們也擬音的布穀鳥。
朋友見面,咕咕兩聲,還要幾下貼面禮,很有鳥類畫面感。
甚至,咕咕有動詞化傾向,會說「我過來祇是咕咕你一下~」je passe juste pour te faire un coucou.
中文裏打招呼,有沒有類似擬音詞呀?我一時想到的,僅有比較新潮的「喵」?喵喵?:)但我們還不會說「我過來喵你一下~」...
另外,coucou在法文裏還指春天開得最早的報春花,高花莖一串串淺黃小鈴鐺。
而中文的布穀鳥,別名「杜鵑」,同時亦指杜鵑花。
擬音,鳥與花同名,也不知道是否巧合。
#長園撿詞
前邊撿詞(https://alive.bar/web/@changyuanhuashi/109185027807207204
說捲心菜chou 太酥的時候,談及craquant這個詞。
craquant這個形容詞,指咬得嘎嘎脆,引申可愛的意思。這個通感十分形象。何況,它來自craquer這個動詞,裂開。
法國人說「為什麽東西或人擊中拜倒心折崩潰」的時候,就會說「我裂開了/ j'ai craqué」。
大多是幸福的裂開(尤其買東西的時候😂),時而有傷心崩潰的用法。而中文裏,我們撕裂,似乎惟有悲絕時。
倒是,一個年輕的諧音梗「牆裂/強烈」,「牆裂」幾乎完全、神奇地對應了craquer(法文中牆裂開即同一個詞)。
猜想經由外文感染,「我裂開」表情包流行,這種中文通感面積擴大了,快樂痛苦邊界漸漸模糊。
#長園撿詞
法文口語說某樣東西可愛,會說「太捲心菜啦」,c’est trop chou!
捲心菜chou,中文學名「球葉甘藍」,各地俗稱紛雜難數。其實按菜名,就算譯成「太甘藍」、「太包心菜」、「太椰菜」等等,雖好玩都太怪異 :0160:
之所以法國人用捲心菜形容可愛,正因為那是對心愛之人(眾多!)暱稱之一。至於為甚麽,似乎有個黃段子,姑且不提。
可是呢,依近似發音,「酥」字很搭!酥脆的質感,與法文craquant(咬脆響/可愛)意象亦十分吻合。
太可愛了,c’est trop chou,太酥啦!
兩個捲心菜加起來的chouchou,亦指心愛之人,不過,既然作疊詞,更多是對小孩子的語氣,mon petit chouchou,我的小酥酥!
tu es chou,你好酥。
小廣場上見一株繽紛黃的樹,遠看以為是挪威槭,近一看「馬褂葉」,原來是鵝掌楸!以前記錄過的鵝掌楸(https://www.douban.com/people/1936720/status/3536914032/
法文又叫它「鬱金香樹」,以花形為名,中文叫「馬褂樹」,以葉形為名,各有各好聽。
相似鵝掌楸的,有二種特別容易混淆的樹:挪威槭,二球懸鈴木。單看法文名字即可看出來:前者érable plane,後者platane à feuilles d'érable。「érable」、「plane」都是與「楓葉」、「寬葉」意思有關,正指向二者相似之處。
二球懸鈴木,亦即名字混淆的「法國梧桐」。首先要明白「二球」的意思,特指同一果柄懸掛兩個果球,以此類推,另有一球、三球。然後,在西方語言裏,簡單對應:一球,美國梧桐;二球,英國梧桐;三球,法國梧桐。
但在中國,二球(英桐)最早在法租界以行道樹流行,誤稱為「法桐」,既然誤了就誤了,所以二球亦俗稱為「法桐」。
其實,同一棵二球樹上,亦偶見一球、三球的果莖(3-4,抱歉匆忙拍得不太好),也是很混雜,總是邊界模糊的世界。
自從買了介紹日本美食的那本好書(見後邊鏈接),小園答應逢週日為我們做一道日本菜。第一次實驗的是Korokké,由發音可猜測,實則源自法語croquette,的而且確,這道誕於17世紀的法國菜式,近似裹糠粉炸肉餅,大約由荷蘭人傳入日本,略經變化,反倒成為日本特色菜之一。
法文croquette,詞源croquer,大口咬且咬得脆爽的意思,中文似乎依日語音譯爲「可樂餅」。
小園炸魚餅做得不錯,這第一回日本菜實驗選了個近似的,效果不錯,就是個頭大了點😅下次再接再厲哈~
日本美食書介紹:https://alive.bar/web/@changyuanhuashi/108896065503714583
#長園撿詞
https://bilibili.com/video/BV1X24y1o7J7/
「靚到丼一聲」,甚至「靚到丼丼聲」,以前我的想像是,靚到心湖投石巨響一聲😂,或「心井」更貼近,有迴盪音~~
丼,按此解釋是井中投物水聲。然日語裏,「丼」卻做了碗蓋飯的名字,是音借嚒?
#長園撿詞
普通話裏的「抱」,發音過於響亮,bào,爆,如現一豹,常常覺得與抱這個動作的溫柔心境不符。
粵語裏音類pou,輕放輕落,小心翼翼之感,又音同「剖」,抱一抱,身心都剖一剖。譬如讓我,剖剖你。
萬能豆友找到「抱」古音出處,竟然出自「孵小雞」之「孵」!粵語講孵小雞,果然唸更低音的「pou」,與「抱」僅音調以別,「pou鷄仔」。
擁抱的抱,來自覆住抱住小雞,原來是母性的溫暖。
#長園撿詞 #味蕾 在象上看到「白子」,有點像豬腦,可是深裂得更像花,於是好奇提問友鄰,原來日語「白子」即魚類精巢。法國也會售賣,不過大多呈囊狀,說精囊更貼切,近似雌魚卵囊,而那種狀似腦花的,其實來自鱈魚(Morue) 。
「白子」這詞有點像法語Laitance啊,法語詞來自lait,奶白奶白的,均指向白色。中文「魚子/籽」指的是雌魚魚卵,「魚白」作為雄魚精巢的俗稱,很有可能受日語影響,畢竟中國沿海似乎沒有此等豐富的「白子」文化。兩廣有個略含糊的稱謂「魚精」,容易誤會成魚化作的妖精…
兩廣人對各種食材幾乎來者不拒,更毋庸說四處拓寬越界的好奇心,這點有好有壞吧。
「天上飛的除了飛機,四隻腳的除了檯櫈,都能吃」,自小常聽這句諺語,剛到法國時翻譯給法國人聽,大概與法國人食蝸牛精神很有共振,這句話在他們圈子裏也熱傳好一陣…